芜湖百年记忆-----消失在年月中的众多私家花园

蛟矶烟浪

位于芜湖市中心的镜湖，旧称陶塘，自南宋爱国词人张孝祥“捐田百亩，汇而为湖，环种芙蕖杨柳”之后，这里就成一处著名的游览胜地。许多达官显贵、文人墨客都在镜湖之畔建有私家花园，至清代乾隆年间规模和档次已十分可观，粗略一算，就有十几座。这些花园大部分都是亭台楼榭样样齐全，配以近处镜湖碧波，远处赭山翠色，真是吟诗作画、筵客酬宾的佳处。只可惜时过境迁，这些花园除了归去来堂略有人知外，其它的都已湮灭无存。想要将这些花园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黄钺

   
    我们要感谢一位名叫黄钺的清代大家，正是在他那一段段优美的诗文中为我们保留了很多当时关于镜湖周边私家园林的种种掌故。

    黄钺(1750年-1841年)，字左田，生于城西升平桥旧宅。乾隆55年进士，先后任礼部尚书、户部尚书，92岁卒于芜湖。黄钺一生非常热爱芜湖，他在悠游于芜湖的山水胜迹之时，不忘精心考查，钩沉旧事，写下大量诗文，特别是他的《于湖竹枝词》六十首，亦史亦诗，对我们今天研究芜湖旧时风物裨益良多。

    黄钺一生检朴，乐善好施，家无豪宅绮园，故“归来后，无园亭之乐，而湖上园亭颇盛，每诣之笑曰：‘此何异我之园亭耶？’”（事见《黄钺自订年谱》）。因此镜湖就成为他常游之地。特别是致仕回芜之后，写下了许多关于镜湖之畔私家园林的诗句。正如黄钺所言：“因念沿湖以南六十年前池馆各有主名，改易分合，遂迷其踪，询之居人，多不能举其名，爰即向所亲历者各为一诗,以告来者。”的确，这些诗句给我们这些后人提供了极珍贵的一手资料。

    来佛亭：在镜湖边众多的私家花园中，来佛亭无疑是最著名的一座，这主要是与张孝祥有关。黄钺在《于湖竹枝词》的第一首中说：升平桥畔状元坊，曾寓于湖张孝祥。一自归来堂圮后，顿教风月属陶塘。诗后有注：“升平桥，即升仙桥，在城西，张中绍兴甲戌（1145年）状元，故宅在焉。陶塘在其坊后半里，当即‘归来’遗址。”时过境迁，张孝祥当年的位于状元坊的那座归去来堂早已堙没无闻，但镜湖沿岸风光却更加旖旎了。原归来堂旧址建有张孝祥祠，年久荒废，黄钺特地出面请县令陈圣修“重祀来佛亭旁”。道光八年孟夏之际，黄钺在来佛亭之东澹人居重建归去来堂，“来佛亭东即澹人居故址，割其南半以祀先生。”人们在祭拜爱国诗人张孝祥的同时，总不忘到不远处的来佛亭休息一番。来佛亭因此也成为一处胜迹。关于来佛亭的得名，黄钺在《以诗代疏·募修于湖先生祠》中说道：“因湖浮一砖，上有佛像，嵌置茶亭而名，时有老比丘尼洪姓住持其中。”他还特意为来佛亭赋诗一首：“茶亭通湖堤，空洞本无物。惟一老比丘，尝参壁间佛。”来佛亭的位置大致位于今天烟雨墩的东南面，现已成被湖水所覆。

    澹人居：歙县胡蔚林所置，黄钺诗云：“临水仅一椽，权舆胡居士。中有善画人，我曾观于是。”澹人居位于来佛亭东，扬州籍画家吴云曾寓居于此，澹人居中的澹人即暗指吴云。吴云号华阳道人，扬州人，善画墨花，尤以芍药为著，其山水画也名重一时。澹人居位于今天烟雨墩之上。

    琴余别馆：也系陈圣修建造。陈圣修字岸亭，浙江山阴人。性情豪爽不羁，乾隆50年至乾隆57年任芜湖知事。著有《益善堂文集》（4卷）、《诗集》（4卷）、《审驳成案》（24卷）。陈圣修非常喜爱镜湖风景，遂在湖边构房建园，自书“琴余别馆”于门额之上。琴余别馆位于今天柳春园内，2003年，在原址重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琴余别馆。

    留春小舫：石舫不大，为陈圣修建。镜湖之畔的柳春园至烟雨墩一带在陈圣修任内迎来一次大的改观，他将散落在这一带的数座私家花园合而为一，“中筑留春小舫，以时觞咏”。黄钺赞道：“贤尹爱湖山，合并十之九。小舫曰‘留春’，我为置杯酒。”根据黄钺诗文所记，留春小舫的位置应该在今天镜湖湖心岛附近，与柳春园离水相望，当年黄钺曾多次与友乘舟往来其间。2003年10日，在柳春园内南侧水面上重建了一座“留春舫”，只可惜匾额却错题成了“留春亭”。

    一房山：又名“小西湖”，在澹人居东侧，黄钺在《一房山课画》中说道：“一房山，湖上水榭也。”一房山亦为胡蔚林所建，后属芜湖名士马千之，易名“镜湖画社”。他在诗中说，“东偏屋称宽，开窗山对赭。后来马千之曾此开画社。”马千之即马俊，芜湖人。他住在镜湖边的这座“镜湖画社”时，将母亲也接来同住，马千之画名颇甚，尤工设色花鸟画，家虽贫，颇好客。“一房山”之侧还有一座私家花园，名曰：“桂园”。之所以叫桂园，是因园内植有许多桂树，这些桂树与园内亭台楼榭相映衬，是当时镜湖之畔众多园林中最为精致的一座。后马千之移居于此，黄钺为其斋题书曰“一角山房”，并在诗中说：“兹园富池馆，绕以桂之树。荒寒付饮山，山房我更署。”

    耕余别业:由许仁建造,许仁,字耕余，许仁晚年还在耕余别业之旁又新建了一座丛桂山房。只可惜只居住了数月便撒手人寰。另据县志记载，许仁“性好施与，嘉庆十九年旱，倡捐平粜，道光三年水决凤林圩，倡捐督修，卒于工次。圩民为位以祀之。”许仁著有《丛桂山房诗集》（1卷）、《丁卯集》（不分卷）。黄钺对许仁一直十分敬重。许仁去世后，黄钺曾叹曰：“小山丛桂树婆娑，才得尊前几啸歌。从此人琴迹俱杳，清风明月奈君何。”耕余别业位于柳春园西北角。

    左园：原名读画轩，在镜湖南侧，右邻移封馆，为左维北“筑别墅于镜湖”，后人称之为左园。门额上悬有汤燕生题额，园内有一石笋,高达丈余，观者无不称奇。左园在康熙年间曾聚集了当时芜湖的一大批文人墨客。然至嘉庆年间，左园已废，湖水已经漫过大半个园子。

    希右园：最早称洪园，又名小林屋，园主金铎，西洞庭山人，与兄金辉同为丹青高手，山水花鸟无所不工。金铎与黄钺同庚,私交甚笃。金铎素喜木芙蓉，因此洪园内植有多株木芙蓉。后归陈圣修，陈尹去任之后，归王子卿，改曰“希右园”，意在效法王右军（羲之）书法艺术，黄钺认为“右”字应该还包括王右丞（王维），故在诗中说：“右军乐会稽，右丞家 川，置君二右间，可以终残年。”其中既咏希右园，也实含作者自己诗书画兼长的艺术志趣。今在柳春园内建有一座希右亭和曲水流觞桥。

   学圃草堂：具体位置不详，“草堂屋三楹，开门面蔬圃。别去几何时，亭台遽如许。”从黄钺诗中可知，其规模很大，前后共有房屋三楹，学圃草堂是金叶山兄弟读书处，后又成为洞庭山人公寓，洞庭山人即吴诘，字摩也，号井东，工画山水，少师恽南田，晚年画风渐似宋元诸家，所著画作，位置繁密，设色浓厚。乾隆戊申年卒于芜湖。吴诘住进此处后,将学辅草堂扩大许多倍，最后将整个花园扩建成数十楹之多的大型别墅。吴诘还特意从皖南山区购买了许多名贵树木移植于园内,仅百年银杏就达九棵。

此外，黄钺在他的《壹斋集》中记载的镜湖四周的私家花园除了上述几座外，还有长春园、洪园、一角山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