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24-12-12 11:13: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朵棉花,用蜷曲的姿态缩写了历史,刻在阜成信老建筑的的青砖上。
这里是历史的一处驿站——阜成信东记,坐标经二路363号。站在树木葱茏的林荫道下,仰望这幢外墙由碎石和青砖装饰的二层骑楼,古朴典雅,门头上镌刻着大字“阜成信东记”,色泽斑驳却古拙厚重。在屋顶的老虎窗下,分别刻着10块匾额,概括了这家商号诚信无欺、广进通商的经营理念。
历史不会记错。清朝末年,一个聊城汉子推着牛车,跟着叔伯和兄弟,沿着土路一路向东,他们要把雪白的棉花卖掉,换取一堆零票贴补一家老小的伙食。烈日抖开炽热的斗篷,使他们推车的肱二头肌鼓出青色的疙瘩,冒出亮晶晶的汗珠。太阳毒辣还不要紧,卖棉花的人最怕乌云和暴雨。这是一出秋天的东行记。
一行人走到茌平的斜坡上,累得腿肚发软,只好在路边歇息。除了王协三,大家都打了退堂鼓。虽然听说济南的棉花行情不错,但眼不见不为信。何况进入茌平地界,就不断有附近的居民用羡慕的眼光和赞叹的口气来评价车上的棉花。可以了,卖掉才是钱!他们开始犹豫,妥协。
只有王协三,坚持要按原计划去济南。卖掉棉花的亲戚腰缠鼓囊囊的铜钱,在夕阳的余晖中与他告别。那些人注定与夕阳一起没入地平线。背道而行的,是王协三踽踽独行的身影。难以想象,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脸上的沟壑里藏着的尘土是怎样记录他一路的风餐露宿?他内心肯定有一种强大的信念,那是棉花赋予他的力量。他肯定想过,春天红白不一的棉花美如蝶翅,娇嫩鲜栬。棉花底部包裹着初如豌豆的棉桃,慢慢膨胀成桃子的形状,在秋天湛蓝的天空下,如白色的橘瓣绽开,展示它这一世丰厚的积蓄。他的母亲带着家眷们,头戴方巾颈套棉兜,侧身,弯腰,动作娴熟地伸向棉花,一捏一抓,棉兜越来越鼓,她们的表情越来越幸福。他怎么忍心半途而废,用低廉的价格换取半路的轻松;他没法想象,母亲和家人们见他中途归来后失落的眼神。
他相信,济南作为开放的商埠,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线路,就会有迎接天下商客的生意经。去了那里,就会有商机。到了那里,才会有机遇。
果不其然,这个穿着对襟棉白褂、脚踏破草鞋的黑壮汉子把棉花卖了好价钱,在济南立足了脚跟。很快,他于1908年创办了“阜成信”,成为济南商埠区的第一家棉花行,也是全国的棉花交易中心。次年,阜成信东记的建筑拔地而起。为方便把棉花送至胶济铁路,王协三省吃俭用把钱存起来,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与别人赚到钱后喝酒打牌、逛街游玩不同,他盯住一条到北轧坊的路线并修建成功,以便于棉花产品及时运出。鼎盛时期,每年有近40万担棉花通过阜成信运往天南海北,占到了全省1/4的输出量。
当年,阜成信这里人来人往,车流不断。这里集商贸、储存、住宿、办公于一身。南来北往的经销商在这白墙红瓦的阜成信落榻,管够的啤酒和茅台让他们见识了山东商人的豪气;胶济铁路延伸至这里,也让他们见识了济南商埠区的牛气。火车鸣笛,喷气,在预定的轨道上渐行渐远,历史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拐弯。上世纪20年代末,王协三过世,阜成信的大掌柜由王玉岩苦力经营。为恢复昔日的辉煌,他把“阜成信”改为“复成信”,但事与愿违,当年合资的股东们开始撤资,王家后人依靠变卖产业艰难度日,最终还是在1945年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百年风雨,时过境迁。如今的阜成信东记老建筑已经修缮完毕,它融合了古典之美与现代之魅,拥有了国潮风格。这座百年老建筑,秉承着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创新,化作茶舍,继续书写着植物的历史。
摘自张丽语《阜成信的植物史》 |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