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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9 19:5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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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赛马:从辉煌到烟消
在东方马城出现前,陈广新所在的广州赛马场曾经引领中国赛马业的风气之先,但随后黯然退场。那个时候,他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陈彼得”。他说,自己知道,为什么中国还没有放开马彩。
放开马彩的呼吁可以追溯到1982年。中国马业协会理事、原中国农业大学教授王振山说,当年,包括他导师余文翰在内的八位畜牧业专家联名写信给邓小平,希望扶持赛马业的发展。
后者成为中国赛马业的复兴故事中,被提到最多的人物。一种说法是,邓小平南巡听取了广州赛马的汇报,没有反对。1980年代中后期,养马学家于文翰等人向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会长邓朴方提出“在中国试行赛马”的建议,邓朴方去香港时,专程去赛马场亲眼目睹赛马盛况,有关他投注中彩的消息,当时在报纸上登出,醒目标题是《不管白马黑马,中了奖的那匹就是好马》。而最生动又难以证实的,则是王振山的故事。他说广州的官员曾来中央,问能不能赛马搞马彩,小平同志在打桥牌,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改革开放要胆子大一些,步子快一些,你还要我说什么呢?
这倒是符合陈广新对赛马的看法,“它是改革的新兴事物。”
1992年,当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的《关于坚决制止赛马博彩等赌博性质活动的通知》到达广州时,广州赛马场已经打桩,进入了施工阶段。凡是广州市内各重要单位的领导,都是广州赛马会的理事,“等于是以全市之力,推进赛马的工作。”
陈广新原来在广州市政府工作,他听从了朋友的建议,下海,来到赛马会担任了办公室主任。与他同样下海的,还有新疆农业大学的副教授姚新奎,他从乌鲁木齐来到深圳,这里有另一家几乎同时兴建的赛马场。
两个人都对当年赛马场的火爆记忆犹新,每到赛马日,马场就人山人海,通往马场的路不得不进行交通管制。姚新奎说,因为赛事规则、博彩的玩法都与香港一致,还有许多的香港人来深圳赛马。两地还举办过粤深对抗赛,而后,则是深圳赛马场的总练马师被广州赛马场高薪挖走,后者成为当时中国最具影响力的赛马场。
21年后,陈广新依然能精确地描述记忆中的马场,“跑道是1640米,宽是30米,中间沙地跑道是1450米,宽是25米,中间还有一个救护车道。”
最鼎盛时,广州赛马场一共拥有1064匹马,每周跑三场,一个初赛日要出动一百多匹马,投注额最高可达1000万,在全广东拥有103个投注点,赛马场的电脑售票系统由三千多台电脑售票终端组成,创下的最高观赛纪录是2万多人。与之相比,当时国内的其他赛马场,还只有数千人的规模。
最让陈广新骄傲的,是1998年长江洪灾,他代表广州赛马会捐款1000万,登上了中央电视台。
“那时真是很辉煌。”陈广新说,虽然后来想想,这辉煌中也像是埋着定时炸弹。
1993年跑完第二次赛马后,北京来了调查组,办公室主任陈广新负责接待,大家在KTV愉快地唱了首《明明白白我的心》,也算是坦诚相见。三个月后,文件下达到赛马会,里面写着:广东省委、省政府,要严格按照中央有关精神,严格禁止有奖赛马。但考虑到广州赛马场的投资回收,及对外造成的影响,允许广州继续进行体育性、竞技性赛马。
要领会中央精神,那到底还能不能赛马呢?“当时大家说不可以不赛马,中央允许你赛马你干嘛不赛马呢?不赛马就错了。”
为此,马会专门挂了大标语——热烈庆祝中央批准广州赛马。
“那时候改革开放的精神比现在强得多。”
广州赛马会最辉煌的1996年,中央的调查组又来了,但这次是微服私访,没有联系赛马会,最后形成什么调查结果不得而知。但此时,由于缺乏监管,赛马暴露了许多问题,比如有人悄悄给赛马打针,一匹马走着走着竟然睡着了。在广州之外的地方参加投注依然被认定为赌博,全省有103个投注点,各地公安天天抓,就像灭火一样,不胜其烦。
“缺乏立法,关键是国家层面的立法没有。”如今,姚新奎是中国马匹鉴定首席专家,他认为关键在于有关马彩的法制不健全。
而陈广新则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他曾邀请中山大学、暨南大学、广州体育学院的教授做课题研究过立法问题,也曾向广东省人大提出立法申请,但对方告诉他,立法很容易,但是否开放马彩是“意识形态问题”,这个不解决就无法立法。
“当年邓小平说‘香港回归50年不变,马照跑,舞照跳’。马照跑,就是资本主义。”陈广新说。
在陈广新看来,当时广州赛马会的领导,因为没有看透这点,而导致了广州赛马突然被禁。陈广新还记得,1999年,赛马会副主席黄启桓让秘书科写了《试谈中国赛马》一文,极力为马彩和商业性赛马正名,还发表在《人民日报》上。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中央重启调查,黄启桓后因贪腐入狱,广州赛马永久停办,这也是2002年五部委联合禁令的直接诱因。停赛四年后,广州赛马场被改造成汽车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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