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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6 20: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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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江淮运河”的部分考察及发现
(一)一个令人嘱目的问题
翻开安徽省地形图,我们便可看到:流入巢湖(再入长江)的南肥河(古亦称施水)与流入淮河的东肥河发源于合肥西北的江淮分水岭两侧,在肥西将军岭处,两河支流非常接近。这很容易使人想到:如在开凿一条河,便可把两条肥水连接起来,沟通江淮水系,其分洪、灌溉、航运的价值是很大的。
1953年,毛泽东同志就提出过这个设想。他在安庆与傅大章(地委书记)谈话时曾问:“淮河的水位比长江高多少?要不要把合肥附近的将军岭切开,在洪水季节把淮河的水调一部分到长江来,以减轻淮河下游的压力?”(1)
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这个问题日益引起人们的重视。除水利部门提出“江淮运河”的几种设计方案外,还有一些同志从历史角度进行了研究。1958年第一期《地理学报》发表的杨钧《巢肥运河》一文,提出在先秦时期这里就开凿过沟通江淮的运河。他将其命名为“巢肥运河”,并认为“在某一历史时期,巢肥运河的重要性远过邗沟。”他还认为“巢肥运河”与古芍陂(今寿县安丰塘)工程有直接联系,是靠芍陂来调剂水量,保持通航的。1960年第三期《历史研究》发表的刘彩玉《论肥水源与“江淮运河”》文章,则称其为“江淮运河”,并认为“江淮运河在一定的历史时期里,通航、漕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容许有丝毫的怀疑。”他探讨说:“江淮运河是怎样维持水量和水位通航呢?毫无疑问是在将军岭两肥河原流处建有闸坝蓄泄来维持航道通行和灌田的”。以后,又有杨国宜等同志发表文章,对此进行研究,并与刘彩玉同志展开讨论。但是,由于“文化大革命”等原因,这个问题的讨论中断了十几年。
1979年水利电力出版社《中国水利史稿》首次把“江淮运河”的探讨写入专著,在上册第二、四两章中设了“巢肥运河”的条目,但该书又说:“近人曾实地勘察,迄今未发现有较长的运河遗迹。一时难以定论。”“这些水道能否通航和有没有人工运渠沟通施肥二水,还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1984年第三期《安徽史学》发表的金家年《江淮水道疏证》一文则认为:“所谓的‘江淮运河’是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地理概念,……与自然情况大相径庭。”
我们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以前的文章,限于客观条件多是从史料角度进行分析,而缺乏实地考察资料。因此我们决定从史料和实地两个方面对古“江淮运河”问题进行考察,试图在此基础上得出自己的结论。
(二)丰富的历史记载
通过查考史籍可知,古代关于在将军岭沟通江淮的记载,确是史不绝书。
司马迁的《史记·河渠书》在记述先秦时期水利工程时说:“于楚,西方则通渠汉水、云梦;东方则通(鸿)沟江淮之间。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
《史记》所记楚国“东方,通(鸿)沟江淮之间”的水利工程在那里?过去曾有人说是江苏邗江县的古“邗沟”。《左传·哀公九年》:“秋,吴城邗沟通江淮。”但该地属“吴”而非属“楚”。《史记·河渠书》又将“楚”“吴”分叙,故此说显然不能成立。而肥水发源地将军岭在先秦时期却正是楚之“东方”,在地形上也是最便于沟通江淮水系的。所以很多史家认为《史记》所记楚国东方沟通江淮的水利工程应在将军岭,是有道理的。《史记·货殖列传》有句话可佐证:“(楚都)郢之后徙寿春,亦一都会也。而合肥受南北潮,皮革、鲍、木输会也。”《汉书·地理志》也说:“寿春、合肥受南北湖皮革、鲍、木之输,亦一都会也。”这说明:秦汉以前,寿春、合肥间的“皮革、鲍、木输会”是依靠南北潮(湖)水运来实现的。这只有利用肥水在将军岭沟通江淮水系才行。
三国时,魏以合肥为重镇,肥水成为沟通江淮的重要通道。记载: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曹操亲率大军南征,他在自己的故乡“谯”(今毫州)“作轻舟,治水军。秋七月,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曹操大军沿淮、肥水路到合肥,是非经将军岭不可的。
晋代,据《晋书·陈敏传》,合肥设漕运“度支,为南北水运要路。兴宁二年(361年),“桓温遣西中郎将袁真、江夏相刘岵等凿杨仪道通运,温帅舟师次于合肥。”此处所述在合肥附近凿的“杨道仪”,《三国志·魏志·满宠传》早有类似记载:“吴将陆逊向庐江,宠整军去杨宜口。贼闻大兵东下,即夜遁。”时满宠为魏州刺史,驻合肥,“杨宜”与“杨仪”同音,姚汉源教授认为:“杨仪水道应在这一地区(巢肥运河),凿以通运是开运河。”(2)《中国历史地图集》(1975版)第三册亦标出在东晋和南北朝,两肥水源头处有运河联结。
唐代,江淮水陆转运使杜佐曾提出:“疏鸡鸣岗首尾可以通舟,陆行才四十里。”(《新唐书·食货志》),今将军岭东有鸡鸣山,文中“鸡鸣岗”应指此地。
唐以后,两肥水之间通航已不见史籍记载,但在清嘉庆《合肥县志·古迹志》中却有一段文字说:“将军岭在城西四十五里,一名分水岭,岭下有田,名分水田。一源二流,即肥源分流之处。土人相传,宋有杨将军欲开分水田,使二水相合,引淮入肥,募万人挑之,工不成,后将军与工人约至鸡鸣时稍憩,山上鸡鸣,而群鸡皆鸣,工人息挑处复合,将军遂自刎。今岭上犹有碑,年远剥蚀,不存一字。将军名亦无考,或又云隋炀帝时人。”
上述这些记述说明了古代利用肥水通航沟通江淮的情形,但在肥水源头处的将军岭是否挖过运河?即使开挖过,是否通航?却语焉不详,仅凭史料分析。就难以令人信服。我们在分析史料的基础上,又进行了实地考察。
(三)实地考察经过及发现
1986年,我们先后三次实地考察。
6月27日至28日,由肥西县马骐、张宪昌、周克来等同志考察东肥河源流及安丰塘。
11月3日,由任仕中,马骐、高韵柏、周克来、江宏传等同志考察将军岭及鸡鸣山一带。
11月10日至13日,又由马骐、高韵柏考察鸡鸣山、将军岭及东肥河源头处的东岳庙一带,拍摄照片并到六安查阅地质钻探资料。
通过考察,我们发现并基本搞清了古“江淮运河”遗址。这项宏伟的古代水利工程是由“曹操河”、“鸡鸣坝”、“大陂”、“小陂”等几个部分组成的。
“曹操河”是群众习称。位于肥西县将军乡中部,呈东西向,全长5公里,又称“十里旱河”、“十里黑风洞”(因旧时树木茂密,土匪出没,故称)。当地群众传说为三国曹操派两将军发动军民所修,以利通航、灌溉、因河未修通,将军死于岭上,百姓立庙祀之。这些传说嘉庆《合肥县志·古迹志》所记略同。
“曹操河”全程:西起东肥河支流至王桥小河源头处的东岳庙附近(高程47米),经皂角树郢,小油坊郢,紧贴将军岭街南而过,在凤凰墩处越过江淮分水岭(墩上高程73.2米,河底高程52米),经“二龙戏珠”到四十坎止(高程降至40米以下)。
“曹操河”大体平直,随着地面地形变化可以为明显的两段:
西段:从东岳庙到将军岭街南,长2公里,其中,起点东岳庙至皂角树郢约1公里的河道,已被淠史杭工程滁河干渠利用,重合为一。从皂角树至将军街南的1公里的河道遗迹仍模糊可辨,中间河床平直,宽百余米,高程52米左右。已改为水稻田,两边旧堤遗址仍继续可见。群众说:“曹操河”十几年前还是河道,长满水草,七十年代中期平整土地,才把老河埂挖掉,平整成田,在小油坊西的长塘,长约200米,宽50米,就是古河遗迹。
东段:从将军岭街东至四十坎长约3公里,为高切岭,工程巨大,最深处由河底到堤上有20米,坡比约1:3,底宽70-80米,河底最高处(凤凰墩下)高程52米,向东渐降到45米以下。这段河槽前些年为新的水利工程利用,打了三道坝子,两头存水,中间凤凰墩一段地势较高,仍是旱河,河坡长满树木,古运河风貌赫然在目,十分壮观。
群众所称的“曹操河”到四十坎就终止了。以下可利用下游“鸡鸣坝”拦截南肥河支流,形成约1.5公里长的冲心河道。
“鸡鸣坝”位于鸡鸣山北麓,此山在将军岭东5公里,高程63米。将军岭顺曹操河流下来的水由此汇入南肥河。“鸡鸣坝”,群众称“大岭”,传说是曹操所修,当年蓄水面可达到将军岭,曹操还在此练兵。坝南连鸡鸣山,北接一小岗头,坝长560米,净高13米(坝顶高程43.2米)。内坡约1:1.5,虽然长满杂草,但是分层筑压的土层阶痕仍清晰可辨,外坡较缓,长满树木,坡比约1:2.5。此坝正好横截南肥河支流,与岭上的“曹操河”遥遥相对,其筑坝拦水,抬高水位的作用是十分明显的。坝型、坝址皆符合拦水坝的设计要求,可以确定它是一座人工古坝。坝北端的岗头旁有一缺口,坝内洪水可由此泄入南肥河。坝外坡有一口大塘,群众称“大陂”,说是曹操的“量兵塘”,可容万人。我们估计是筑坝取土,挑挖成塘的。“大陂”连“小陂”有两边堤坝,实际也是人工渠道,坝长0.5公里。底宽100米,已改成田,底高程30米左右,呈西高东低的缓坡直下南肥河主流。我们认为是南肥河的上水航道,合肥船只可以沿南肥河顺“小陂”、“大陂”,到达“鸡鸣坝”下,或翻入坝内。
曹操河、鸡鸣坝、大陂、小陂,所有这些工程自西向东排成一线,正好把两条肥水的源头联结起来,总长为:
5公里+1.5公里+0.5公里=7.0公里,这就是我们所发现的古“江淮运河”遗址的全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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